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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地芬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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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三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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改,回单位工作了。你收拾东西吧,我们送你回安华。”

    于亚男就收拾好简单的行李,跟着老关上船。她走了也就走了,劳改农场没让她办任何手续,她很奇怪,问:“老关,应该有个什么手续吧?”

    老关摇摇头:“不用,领导的话就是手续。”

    她愈发困惑:“怎么是这样?”

    老关解释道:“拘捕你时就没有什么手续,所以现在放你也无须什么手续了。特殊时期,也不足为怪。”

    她哦了一声,平视前方,喃喃道:“不管怎么说,我还是要感谢你……现在,我们可以算是同志了吧?来,握握手。”她伸出她因从事体力劳动而变得粗糙不堪的手来。

    老关踌躇片刻,嗫嚅着厚嘴唇:“嗯,既然保留了你的党籍,我想,大概可以称同志吧。”他握住她的手,感觉她的手像一把灼热的铁钳钳住了他。

    一个残阳如血的黄昏,于亚男回到了离别四年有余的安华县委。既然是控制使用,县委副书记一职自然撤消了,她被分配当了一名勤务员,其工作内容,就是打扫办公楼和县委大院,为会议准备茶水,以及临时被办公室叫去油印文件,诸如此类。

    一天她正在院子里清扫落叶,陶禄生走到她跟前,错愕片刻,唤道:“于书记。”

    “陶区长,请叫我于亚男。”她说,脸色冷漠。一些枯叶如垂死的蝴蝶在她的扫帚驱赶下扑动着。这是她最后一次听人叫她于书记。

    陶禄生是在去严书记家途中,与妻子的姑姑不期而遇的。不过此时他对这层关系还茫然无知。过去的县委副书记四年多不见,一见已变成扫院子的勤务员,他对此感到迷惑不解。他想询问几句,于亚男却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,只好作罢,转身去见严书记。

    严书记住在县委大院后面的平房里,门前有一个葡萄架。黄昏的阳光透过叶隙筛落在石桌石凳上。陶禄生刚坐下,严书记便亲自给他沏了一杯茶。陶禄生有点受宠若惊,捧着那杯茶不知说什么好。严书记手在他肩头轻轻拍拍,笑道:“小陶呵,我听老曹书记生前说过,解放前夕,他住在信义医院边养病边指挥策动县自卫团起义时,你爹在医院做义工,帮过他不少忙呢!他人还好吧?”

    陶禄生这才松弛下来了,答道:“他已经去世几年了。”

    “自然规律,不可抗拒呵。”严子刚说着,注视着他,“小陶,听说你对县委下达的办初级农业合作社的指标持反对意见?”

    陶禄生敏感地分辩道:“不是持反对意见,是持保留意见。”

    严书记瞥他一眼:“保留意见与反对意见差别并不很大。中央决定今年全国农业社要发展到一百万个,都像你这样持保留意见,怎么完成?给我说说那些保留意见,看有没有道理。”

    陶禄生思忖一下说:“主要是,我觉得步子迈得太快了。每个区不少于五十个,而且每一个社不少于二十户,在我们那里,很难办到。”

    严书记问: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陶禄生说:“群众积极性不高,普遍的怕自己的田产充公。加上去年办的几个社产量不高,管理不善,没有起到应有的示范作用,群众对农业社就更没信心了,有的一听要入社,田里肥也懒得积,把耕牛也卖了。比如青龙镇的秦疤子是土改根子,分到土地后干劲很大,连续几年收成不错,基本上就丰衣足食了,但一动员他入社,他就没有了积极性。我觉得,让这部分农民自己多干几年,似乎对发展生产更有利。”

    严书记神情严肃起来:“从某个人和某个局部来看,你的意见不无道理。但是我们必须以全局的观点来看问题。我问你,在你们区,有没有出现贫富不均、两极分化的现象?”

    “有。有买田置地的,也有讨米逃荒的。”

    严书记弓起指头敲着石桌:“这就是问题关键所在,也是我们面临的最主要的问题。如果不及时制止两极分化,势必出现新的富农地主和新的贫雇农,革命的成果就会毁于一旦。而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办法,就是土地公有,集体经营,让所有农民兄弟加入农业社,走大家富裕的道路。这个道理,不知讲过多少遍了,为什么一接触实际情况,就抛之脑后了呢?”

    陶禄生如坐针毡,不情愿地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严书记笑了:“你也不要太紧张,我不会扣你右倾保守的帽子。思想有偏差不要紧,只要听招呼,容易纠正过来。你一定要学会听招呼,听招呼也是一门学问,说白了,就是下级服从上级。我并不反对你独立思考,但不要别出心裁,显得自己很高明,那是要不得的。别出心裁往往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。今天我也是给你打打招呼,提个醒。”

    陶禄生出了一身虚汗:“严书记,我一定听您的招呼……可是,我的不同意见,是在区委会上提出来大家讨论的,很平常也很正常的事,有什么必要到您这里告黑状呢?”

    严书记忙摆手:“人家汇报工作,怎么说成告黑状呢?他告了,我一打招呼,你思想就通了,这是好事嘛,不要往别的方面想……哎,小陶,我最近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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